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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盡劫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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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盡劫波

舟雨和錦年一路順利, 程澤和青蛟大王就不怎麽順利了,不順利的緣故,主要在於程澤, 或者說,在程作精身上。

兩人還沒趕到禺山,程健忘就已經是過去式了,他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作精。

為了趕時間, 青蛟大王任勞任怨, 馱著他一路風馳電掣, 然而飛到中途時, 背上的人忽然大聲喊停。

“怎麽了?我不累啊,你這小雞崽子一般的體型,我馱十個都沒問題。”

青蛟大王十分善良地換位思考, 以為小舅子擔心累著自己。

“姐夫啊, 你不覺得太陽太大了,飛得越高曬得越慌嗎?啊我的頭好疼,肯定是暈蛟了,得下去歇息一會兒。”

青蛟大王試圖以理服人:“禺山路遠,不能耽擱時間啊,萬一誤了大事怎麽辦?何況我們才飛了半日而已, 這太陽也不過剛露頭,哪裏曬了?”

程作精默了默, 幽幽道:“很快就會曬了,再不濟也給我把傘擋一擋吧, 仙界石就我這一顆, 曬化了可就全完了。”

哪個修士撐著傘飛啊?何況還是個大男人!路邊隨便那顆石頭也不會被曬化吧,何況還是你這顆石頭精!

青蛟大王本就不擅長吐槽, 腦子裏的念頭翻了好幾個,說出口卻是:“我沒傘……”

“前面有座小城,城裏肯定有賣傘的,我要去買把傘。”

青蛟大王想假裝沒聽到這個荒唐的要求,但程作精顯然不會放過他,見他沒打算停,立馬開始幹嘔起來。

“噦——我頭暈,想吐,肯定是中暑了,噦——”

青蛟大王一個激靈,生怕他吐自己頭上,連忙調轉方向朝他指的小城飛去,心驚膽戰地勸道:“你再忍忍,我們這就去買傘!”

程作精立馬就不吐了,指揮著青蛟大王順利拐去某個不知名小城。

剛一進城,程作精就忘了自己是來買傘的,先拉著青蛟大王吃了餛飩、包子、雜醬面、酥山、炊餅、糖葫蘆等各種小吃,接著又陷入成衣鋪子樂不思蜀,買了二十來套換洗衣物,然後馬不停蹄殺向雜貨鋪,買了一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,唯獨沒買傘,他嫌棄人家的傘面太素了。

走出雜貨鋪時,青蛟大王俊臉黢黑,程作精視若無睹,一路奔向酒樓,打包了兩桌席面說是路上吃,這一通折騰下來,太陽都快落山了,程作精索性道:“要不咱們歇一晚再走吧,晚上恐怕會下雨。”

青蛟大王抓狂:“走,現在就走,天上下刀子我都替你擋著。”

程作精白他一眼:“姐夫啊,你怎麽一點耐心也沒有,這樣可娶不到媳婦兒的。”

青蛟大王跳腳:“我對你個臭男人那麽耐心做什麽!走還是不走?”

程作精:“啊,我的頭好疼——”

話音剛落,他的後腦勺竟真傳來一陣劇痛,然後眼一翻,徹底沒了知覺。

青蛟大王收回拳頭,將人抗起就走,暗自唾棄自己心慈手軟,早把這家夥打暈不就行了,白白耽誤一天。

直到夜色深沈時,程作精才悠悠醒來,一看自己仍舊趴在青蛟背上,溫熱的風劈頭蓋臉地吹,而他買的那一大堆吃的用的全被青蛟大王扔了,這下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。

“你、你怎麽這麽對我?扔我的東西,還打我,你怎麽對得起我師姐!我的師姐啊,雖然你沒見過我,但我可是你的親親小師弟啊,你看看你找的什麽姐夫,竟然當街毆打小舅子,我不活了啊,我要來見你,師姐啊,沁瀾師姐,你等等我——”

他順手將眼淚鼻涕往青蛟大王的鱗片上抹,將裝死的青蛟大王惡心得渾身哆嗦,終於忍無可忍地吼道:“信不信我再把你打暈一次?!”

青蛟大王老實人形象深入人心,程作精又豈會將他的威脅當回事,他繼續鬧:“你好狠的心啊!你肯定不是我的親姐夫吧?是那養雞的魔尊奪舍了你對不對?老天爺啊,我怎麽這麽慘,不僅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去當什麽界靈,還被假姐夫打罵!師父、解師兄、奚大哥,你們快來救救我吧!這個假姐夫要逼死我啊!舟雨,你這家夥現在發達了,可不能不管我啊!師姐啊,我的沁瀾師姐,你怎麽走得這麽早!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你的嗚嗚嗚……”

青蛟大王腦瓜子嗡嗡嗡的,一聲聲的沁瀾讓他也想跟著“嗚嗚嗚”起來,而程作精反覆念叨著仙界孤單、一個人害怕、想念朋友和師父,饒是神經大條如青蛟大王,也終於明白這家夥在作什麽。

待人嚎得嗓子啞了,勉強安靜了一點,青蛟大王終於溫聲許諾:“你別怕,我和沁瀾陪著你,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仙界的。”

也不知道程作精將這話聽進去沒有,但這一天最後兩個時辰,他總算是老老實實跟著青蛟大王趕路,沒再瞎折騰人。

兩人到達禺山附近時,已經是新的一天,程作精倒是不作了,他成了個隨時隨地都在捧心抹淚的嚶嚶怪。

連通仙界的空間裂隙在禺山劍閣主峰的試劍崖下,劍閣乃是與奚家、南家、九瑤宮等齊名的六大頂尖勢力之一,閣中金仙大能約莫二十來位,閣主陸岑的修為更是已經達到金仙圓滿境界,以青蛟大王金仙中境修為,想帶著修為稀爛且腦子有病的程嚶嚶潛入劍閣主峰,其難度可謂巨大。

但有九瑤宮宗淮這個前車之鑒,他們也不敢冒險直接跟毫無交情的劍閣擺明意圖,因此,青蛟大王的方案是,潛入不行就硬闖,硬闖不行就投降,投降之後再嘗試以理服人,不能t以理服人就躺平求助,萬事以保護程嚶嚶的安全為要。

青蛟大王做好了最壞的打算,帶著雙眼紅腫的程嚶嚶低調落地,準備潛入禺山下的問劍城中,但在距離城門口還有十來裏地時,他們看到的卻是四處奔逃的百姓、奔走維護秩序的劍閣弟子以及被飛揚塵土淹沒的問劍城,兩人心中同時冒出個念頭:水已經混成了泥漿子,正好摸魚。

擠進人群後,青蛟大王隨便抓了個滿面驚惶的中年男人打聽情況。

“禺山塌了!禺山塌了!快跑啊!”

中年男人胡亂答了兩句,甩開青蛟大王就跑,程嚶嚶站在哭喊奔逃的人群中抹眼淚:“怎麽會這樣……”

忽然又是一陣轟隆巨響從遠處傳來,百姓們已是驚弓之鳥,被這動靜一擾,又是一片驚叫連連,許多人沒頭蒼蠅似的狂奔起來,撞倒了不少老弱婦孺,逃命現場徹底亂成一鍋粥,那十來個劍閣弟子嗓子都喊啞了也無濟於事。

青蛟大王順手扶起腳邊跌倒的小孩,將人輕輕一拋,穩穩送到人群之外,又找出先前解千言給的斂息符,給自己和程嚶嚶都貼上,隱去身形後,兩人非常順利地摸進了問劍城。

城裏更亂,到處都是哭喊逃命的百姓,煙塵彌漫,幾乎無法分辨方向,青蛟大王只好帶著程嚶嚶飛到高處,看清禺山的情形後,兩人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禺山險峻,如一柄利刃插入千裏平原之地,然而此時利劍被攔腰折斷,只剩下一截劍柄可憐兮兮地杵在原地,傾倒的禺山吞沒了半座問劍城,如此慘禍之下,禺山弟子恐怕死傷無數,難怪無力維持城中秩序。

程嚶嚶淒然道:“發生了什麽事?這也太慘了嗚嗚……”

青蛟大王想到青丘的妖冢,王宮所在的山體被沙海吞沒,恐怕禺山遭此劫難,也是因為試劍崖下的空間裂隙不穩之故。

但他也不過隨便一猜,禺山因何坍塌並不是他們此行的重點,去仙界才是最重要的事。想到這裏,青蛟大王不再耽擱,將程嚶嚶拎起往背後一甩,化為蛟龍飛向禺山殘骸。

他們繞著半座禺山飛了兩圈也沒能從廢墟中發現試劍崖遺跡,倒是救出了幾個劍閣弟子。

青蛟大王焦躁得想飆臟話之時,一直嗚咽個不停的程嚶嚶忽然道:“姐夫,去剛剛路過的那棵老松樹旁邊,就是被砸斷的那棵老松。”

聞言,青蛟大王立即掉頭飛了回去,兩人落在斷松旁邊,程嚶嚶毫不顧忌地蹲下身,在黃泥山石樹枝的混雜物中四處摸索,摸了半晌後忽然驚喜叫道:“就是這裏了!姐夫,準備一下,我們要去仙界了!”

青蛟大王精神一振,剛要應一聲,程嚶嚶已經哭唧唧道:“嗚嗚嗚姐夫你可要保護好我,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啊,仙界太可怕了嗚……”

“好好好!我發誓,我發誓一定保護好你,不會丟下你!”

好在程嚶嚶雖然嚶嚶嚶個沒完,幹活還是比較積極的,一邊哭一邊按照清微真人教的方法召喚出自己的本體,仙界石以仙界地脈之精煉制而成,與仙界有著與生俱來的不可磨滅的聯系,縹緲山作為曾經仙界的一部分,也是因為跟仙界石程澤之間這種本質上的關聯,才會被景惜時作為通道打開,帶著眾人成功去往蹤跡不定的縹緲山中。

但仙界跟縹緲山又不同,仙界已死,生機斷絕,無法像有山靈存在的縹緲山一般回應界石,僅靠程嚶嚶單方面發力恐怕無法傳送過去,通過本就連通著仙界的空間裂隙過去才比較保險。

隨著程嚶嚶不斷誦念口訣,他掌中浮現出耀眼的白光,掌心合攏,光芒愈盛,籠罩住青蛟大王,兩人一起消失在原地。

若通過普通傳送陣傳送是走一條平坦大道,那空間裂隙這條路就是遍地坑窪、東拐西繞的斷頭路,饒是青蛟大王這般強悍的妖身,剛一進入空間裂隙,就瘋狂暴動的空間之力撕扯得差點身首分離,他們這才真正明白空間裂隙的可怕,難怪禺山都被折騰得斷成了兩截。

他盡力穩住自己,伸長尾巴卷住程嚶嚶,兩人被空間撕扯的力量撞得東倒西歪,像是被卷入漩渦的兩只小魚,身不由己地翻滾起來。

青蛟大王強撐著不讓自己昏過去,護著程嚶嚶不知翻滾了多久,終於,咚地一聲響起,他後背撞上了實地。

程嚶嚶也被折騰得差點去了半條命,眼淚鼻涕混著嘔吐物糊了滿身,剛一落地,又被青蛟大王十分嫌棄地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,他勉強睜開眼,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土地,荒涼死寂之感比魔界更勝幾分。

“這就是,仙界嗎?嗚嗚嗚這破地方也太慘了吧,我們竟然要待在這種地方,我不想活了……”

青蛟大王被他哭得青筋直跳,勉力變回人形,找出清微真人給的地圖仔細辨認方位,確認目的地後,也不管哭個沒完的程嚶嚶是什麽意見,將人撈起就走。

兩人又趕了大半天的路,終於在程嚶嚶眼淚哭幹之前到達了此行終點,位於洛水河底的一處祭臺。

洛水曾是仙界最長的河流,如今早已幹涸,焦土一般的河床橫亙於大地之上,像道猙獰的傷口,河中一座石頭壘成的古樸祭臺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,焦黑的顏色與死氣沈沈的仙界融為一體,卻依然堅強矗立著,等待界靈歸來。

程嚶嚶和青蛟大王安靜立於祭臺下,許久沒有出聲。

“程澤,別怕,我和沁瀾會陪著你的,下次再見時,仙界肯定已經恢覆了生機,沁瀾也會醒來,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喝酒。”

“好吧,姐夫你可不能食言啊。”

這次程嚶嚶終於不哭了,他小心翼翼將仙界石放到祭臺上,自己的身影也沒入其中,青蛟大王變回原形,繞著祭臺盤了一圈,合眼陷入沈睡。

*

奚懷淵離開後,第一時間趕往浮玉島,虧他如今已突破金仙境界,禦劍速度極快,浮玉島又在妄思海中,不過一個時辰便到了。

可惜偌大的浮玉島只剩下一個山頭浮於海面,山頂一座孤零零的三進小院,院子內外都擠滿了避難的凡人,海裏則飄著許多變回原形的海妖。

不幸中的萬幸,浮玉島上妖修多為海族,本就不懼水,雖然巨浪來得毫無征兆,但也淹不死這些海妖們,在馬長老等人的組織下,海妖們還幫著從海裏打撈落水的凡人,撈起來後送往地勢最高的南山,故而島上並未死傷太多。

奚懷淵松了口氣,落到山頭後,立即有黑蠻人認出了他,驚喜地大喊起來:“奚仙君!是奚仙君來救我們了!”

當初問事堂前搶親的鬧劇才過去沒幾個月,無論是對他感恩戴德的黑蠻人,還是瞧過他熱鬧的原住民,浮玉島上幾乎就沒有不認識奚少主的,他這一來,原本淒淒慘慘的避難人群頓時沸騰起來,喊救命的、提前表示感謝的、問好的,吵吵鬧鬧此起彼伏。

奚懷淵頗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,從人群中找到累得雙眼無神的馬長老和烏長老,快速吩咐道:“妄思海上危險,我布個傳送陣,盡快將島上凡人送走,麻煩兩位長老幫把手。”

馬、烏兩位長老連忙朝他躬身行禮:“奚少主客氣了,您盡管吩咐,我們都聽您的。”

奚懷淵將布陣所需的陣盤陣旗等物件取出,讓烏長老幫著放好,又請馬長組織百姓們排隊,老弱婦孺優先,青壯男子殿後,敢鬧事的全丟海裏,三人忙碌了近兩個時辰,傳送陣布置完畢,人群也整整齊齊排著隊等待撤離。

“時間緊急,我沒辦法布太大的傳送陣,只能十人一組,傳送到奚家轄下的榆林城,到時候你們去奚家駐地尋奚苒管事,將這封信給她,她自會替你們安排妥當。”

奚懷淵將剛寫好的信遞給馬長老,馬長老接過後連忙道謝:“此番多謝奚少主,救命之恩無以為報——”

奚懷淵擺手打斷他的客套:“你們島主乃我至交,這點小事無需客氣,我還有要事,先走一步,各位保重。”

他還要趕去沿海各地城鎮,無暇逗留,轉身要走的時候,心裏忽地一動,t整座浮玉島都沒一處完好的屋子了,這間小院頗為精致,毀了也可惜,於是沿著圍墻布下一圈防護陣法,好歹也給解千言他們留個落腳之地。

馬長老和烏長老將孱弱的凡人盡數傳送離開後,茫茫大海中只剩下這一處小小的山頭孤獨漂泊著,又過了半日,原本已經漸漸沈寂下去的妄思海忽然顫了顫,海水像是被無形的巨力擠壓,瘋狂湧向海岸,轟隆的悶響從海底蔓延開,這片大地開始痛苦□□。

*

與此同時,青丘王宮地下,妖冢的沙漠中,筋疲力盡的玄黎已經維持不了巨大的妖形,他變回手臂粗細的黑蛇,安靜蜷縮在沙中一動不動,被沙粒磨出的細小傷口幾乎遍布全身,最致命的一處則是從下巴一路蔓延至腹部的一道傷口,皮肉外翻鮮血淋漓,沙粒爭先恐後地往臟腑中鉆去,像是要將這條蛇開膛破肚。

“晏曦,停手吧,他活不了了。“

稚嫩的童音在沙海中響起,試圖勸說已經失去理智的妖冢主人。

玄黎費力睜開眼,卻只看到一抹有些黯淡的金光漂浮在眼前,他咬牙嘲道:“呵,你們這些無恥的神君,何必假惺惺的。”

“沒錯,我們無恥殘忍又假惺惺的,小家夥,你若是從神戰中幸存下來的妖族,確實該恨我們,但你對我徒弟動手就是你的不對了,做錯事就要受懲罰,你安心去吧。”

這人自說自話一通後便開始嗡嗡嗡地念些他聽不懂的經文,像蒼蠅一般討厭,玄黎有心再罵兩句,卻漸漸在這嗡嗡聲中閉上了眼。

朦朧中,他仿佛又回到當初天地大劫降臨時,父母親族全被三界相撞的可怕力量撕扯成碎片,小小的他躲在親人的屍骨下瑟瑟發抖,好不容易盼來了妖王降臨,卻還沒來得及喊一聲救命,就被高高在上的九尾狐當垃圾一般掃進妖冢,親人盡數化作砂礫,他也跟著墜入了永無止盡的黑暗。

“今六界浩劫,蒼生罹難,皆因神明貪婪無德,晏曦願以此身化冢,聚三界亡魂,鎮此方天地,以求來日。”

這是玄黎當年聽到的最後一句話。

憑什麽,你們這些神明惹出的禍事,憑什麽要讓六界蒼生來承擔,又憑什麽要用我親族的性命來築妖冢,鎮三界?

帶著這樣的不甘,玄黎於五千年後再次醒來,肥遺血脈覺醒,魂魄和身體卻一分為二,一半忘卻前塵,成了太華山的小黑蛇,一半帶著對晏曦和妖冢的滔天恨意,被拋向魔界。

可惜啊,因緣際會之下重活一次,他還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,還是妖冢中一粒不起眼的沙子。

還不如一直做太華山懵懂無知的小黑。

“願尓命終時,盡除諸障礙,面見阿彌陀,往生安樂剎……”

金光中的迦曇念完最後一段往生經,小黑蛇已經化作砂礫,他長嘆一聲:“晏曦啊,你這麽折騰一通,半顆妖丹也快折騰沒了吧?剩下的事就交給清微和孩子們吧,好好休息,這些年辛苦你了。”

沒人回應他,但沙海卻在一點點往地下收縮,像是疲憊至極的巨獸蜷縮起龐大的身軀,收回了利爪尖牙,再次陷入沈睡。

迦曇仍舊是一團金光的形態,獨自飄蕩在已然成了一片廢墟的王宮中,晃悠了一圈後,他倏然沒入地下,穿過層層阻隔,一路尋到了位於地底深處的古樸祭臺。

金光落到祭臺上,變成一枚金色的石頭,它斂盡光芒,仿佛即將陷入沈睡。

“舟雨,千言,你們別怪師父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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